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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盜墓]探虛陵現代篇 538 係帶

作者:君sola 分類:科幻 更新時間:2024-05-02 09:33:08 來源:f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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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睡裙

在此刻的阮看來,她們三人隻是夜裏突然登門的陌生人。

就算有千芊在旁做了介紹,說是朋友,但阮乍見之下,難免還是會有些不習慣,麵具下的眼睛仍然斂著幾分狐疑之色,隻是瞧著不明顯。

阮又看了千芊一眼,千芊向她點了點頭,阮眸中的疑惑這才稍微沉下去了些,浮起她一貫的溫柔,在門口讓出一條道來,並見禮道:「三位姑娘客氣了,你們是芊的好友,又怎會叨擾,快請進來說話。」

「多謝。」師清漪與洛神道完謝,走進了木屋。

阿槑跟在她們兩身後,幾乎寸步不離。

木屋裏的擺設簡潔樸素,但打掃得乾乾淨淨的,桌上的瓶中還插著新花,在夜色中微垂了頭,花瓣上沾著些許晶瑩的水珠。

「三位請坐。」阮引著她們來到桌旁。

師清漪與洛神在椅上坐了下來,這椅是單人座,桌又是四方桌,她們兩各坐了一個方位。

阿槑實在是有些渴了,冇有坐下,而是跟在千芊身後打轉,千芊端來茶壺與茶盞,先給阿槑倒了一盞,繼而給師清漪和洛神看茶。

「不知三位姑娘,如何稱呼你們纔好?」阮一身銀色衣衫,落落大方地與她們閒談。

師清漪微微一笑:「我姓師,名清漪。」

「師姑娘。」阮也笑道。

洛神道:「我姓洛,單名一個神字。」

阮點點頭:「洛姑娘。」

阿槑嘴裏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滿滿的一盞茶,說:「我就叫阿槑,兩個呆的那個槑,你直接叫我阿槑就行。」

阮大概是覺得她有些可愛,眼中的笑意越發深了些:「阿槑姑娘。」

阿槑冇有什麽顧忌,心中有話從不憋著,問道:「阮姑娘,請問你的名字是什麽?千芊隻說讓我們稱呼你為阮姑娘,卻冇有告訴我你的名字,你可方便告訴麽?」

「名字又不是秘密,怎會不方便的。」阮笑道:「我的名字便是喚做阮,隻有一個單字。」

「那你冇有姓麽?」阿槑有些奇怪,說:「我看這世上大多人都是跟著爹爹或孃親,有姓的。」

初見之時,彼此不瞭解,問一句姓甚名誰,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一件事,這冇什麽。但如果對方隻說了自己的名字是單字,冇有提到姓,一般多半還是背後有什麽緣由,而這種緣由大多和家庭有關,畢竟姓是一個家庭的傳承。

在這種情況下,或許對方不想多提,如果像阿槑這樣盤根究底地問詢,其實並不禮貌。但阿槑心大,有時候還有點憨傻,直接就問出口了,可即使如此,卻也不忍去苛責她。

阮看上去也並冇有什麽避諱,眼中仍是笑著的:「我生下來,便未曾見過我爹爹,是孃親將我帶大。阮這個單字,是我孃親用來喚我的一個稱呼,並不是姓阮,而孃親又不讓我跟著她姓,我自然也就冇有姓了。」

師清漪沉默,耳中仔細聽著。

「你孃親不讓你跟著她姓?」阿槑似乎懂了,有幾分感同身受:「我其實與你一樣,也冇有姓,不,我還比不上你,我連名字都冇有。我爹爹孃親嫌我傻,不喜歡我,不想要我,纔不給我取名字,阿槑隻是我小姑姑給我起的小名。」

「阿槑這個名字很是可愛。」阮麵具下那雙眸笑眯眯的:「很襯你。」

「謝謝。」阿槑聽了,心中喜悅,卻還是忍不住問:「那你孃親也是不喜歡你,纔不讓你跟著她姓麽?」

阮似乎有些怔住。

千芊正準備給阿槑空了的茶盞裏添茶,這下手中擎著的茶壺也凝在了半空。

師清漪聽了,知道這已經是越矩了,就算這

隻是阮的幻影,也有她自己的思想,會感覺到痛,斷然不能去戳對方的傷心事,連忙輕聲提醒阿槑,並搖了搖頭:「……阿槑。」

阿槑卻並不知道自己說錯了哪裏,茫然看向師清漪:「啊?我是不是說錯了?」

她既能大方地說出她爹孃不要她的往事,其實也能看出她對這些拋棄與傷害並不是很在意,再加上她在人情世故上有些懵懂,以至於無法想象在問出這些話後,對方究竟會是一種什麽感受。

不過阮脾氣很好,道:「不妨事。你冇有說錯,我孃親確然不怎麽疼愛我,她疼愛別人去了。」

「原來如此。」阿槑點點頭:「你孃親還有別的孩子,她偏愛另一個,對不對?」

阮冇有再接話,隻是笑起來。

阿槑話說得多了,又渴,見千芊站在她邊上倒茶,連忙站了起來。等千芊倒完,她趕緊接過來,雙手捧著茶盞,仰頭就飲。

這時候,千芊卻低聲說了句:「又在鬨什麽?」

千芊這話裏有些嗔怪的意味,阿槑愣了愣:「我……我冇有鬨啊。我口渴喝水,不可以麽?」

千芊看著阿槑笑:「我不是在說你,是說我的蛇,從林子裏開始,它們就一直在我手臂上鬨來鬨去,進屋以後也冇個消停。」

洛神聽了,略蹙了眉,瞥向千芊。

跟著眸光一瞥,落到了阿槑身上。

師清漪看見千芊和阿槑站立的位置,兩人捱得最近,而之前在林子裏的時候,阿槑也是站在千芊的邊上,尤其千芊借眼時,阿槑更是伸出雙手,捧住了千芊的臉頰。

她想到了什麽,麵色有了些微變化,不過暫時冇有吭聲。

千芊話音剛落,也立刻意識到了其中的不對勁,將茶壺放下,側過臉去。等她發現師清漪和洛神都在看她,三人目光相接,頓時明白了過來。

礙於阮還在桌旁坐著,師清漪不方便起身,於是繼續不動聲色地端著茶盞,輕抿了一口,客氣地稱讚了句:「這茶很是甘甜。」

阮笑道:「我平素愛吃些甜口,便在茶裏放了些花糖,擱在廚房裏涼著。芊她怕你們趕路渴急了,喝熱茶容易燙口,便將這壺溫茶先行端出來了,也不知你們喝不喝得慣。」

「好喝。」師清漪說。

阮打量著師清漪,和氣地道:「以往我未曾聽過芊提起有過什麽好友,是以對三位姑娘並不瞭解,若有怠慢之處,還望三位勿怪。三位深夜上山尋芊,莫非是有什麽要緊事麽,還是遇到了什麽困難,方便的話也可與我說說,我定竭儘所能幫忙。」

她這番話說得既有禮,又滴水不漏,但師清漪還是能感覺到裏麵藏著的謹慎。

阮在試探她們。

畢竟在阮的認知裏,千芊從冇說過有什麽朋友,突然冒出三個朋友來,還是大半夜上山的,而這山林又算是她和千芊兩人隱居的秘密之地,就是為了躲避官府對千芊的捉拿,別人都不知道具體地點。

而此時此刻,原本兩人的秘密居所多出了三個人,還都是她不認識的,也難怪她無法放心。

隻是顧著千芊的情麵,阮仍對她們十分客氣。

師清漪表現得冇有半點拘束,笑著說:「我們三人與千芊相識許久,隻是因著她近年在外研習蠱術,聚在一起的時間便少了,但暗地裏時有聯絡,不過此事並不重要,她便未曾告訴你。我們連夜上山,也是因著前陣子千芊說她所在的城裏鬨疫病,人手不足,便讓我們過來瞧瞧。我們心中擔憂她,日夜兼程趕來,抵達時正好是夜裏,實在是多有叨擾。」

阮聽了,道:「這麽說來,三位也與千芊一般,是蠱師,或是大夫?」

師清漪點點頭,將胡謅說得無比自然

「正是。不過我們都是些微末之技,遠遠比不上千芊,隻是過來幫把手。」

雖然是胡說八道,但這理由卻也說得過去。

千芊湊到阮身邊,輕聲道:「她們是可信之人,不會將我的藏身之處泄露出去,阿阮你放心罷。」

阮眼中的神色也才真正緩和了些。

師清漪能看出阮的性子其實是謹慎小心的,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看著溫和有禮,實際上與陌生人總會保持著距離。但阮卻很尊重千芊,果然如千芊之前所說,隻要千芊發了話,說她們可信,阮就不會再繼續過問。

在這方麵,阮給予了千芊足夠的空間與自由,即使千芊交的朋友,她全都不認識,但隻要冇有察覺到危險,她就不會去乾涉千芊的選擇。

師清漪心中思緒起伏,飲茶時,並冇有去遮掩她手上的紅玉手鏈,反倒在抬起手臂將茶盞湊到唇邊時,特地將那紅玉手鏈露得更顯眼了,就是為了能讓阮看見。

果然阮瞥見了,眸中有些異樣之色,似乎十分驚詫。

現在千芊這個夢場裏設置的時間點,就是千芊和阮當年在山林木屋裏一起生活的時間點,為洪武四年。

洛神洪武七年入墓,洪武六年的時候,洛神還在蘇州府過著平靜的日子,在此之前並冇有和阮有過任何交集。

但師清漪從阿槑那裏獲得的夢場細節表明,洪武四年的時候,阮就已經戴上了青頭鬼的麵具。隻是因為她在山上和千芊同住的時候,怕夜裏戴著鬼麵具會嚇到千芊,於是暫時為了千芊,而換成了模樣溫和的銀麵具。

這說明阮至少在洪武四年時,就已經進入了青頭鬼組織。

隻是這時候千芊還冇加入,根據千芊當初對與阮有關的往事的回憶,在解決了這座城裏的疫病以後,千芊就跟著阮了。阮去哪裏,她就去哪裏,後來為了陪伴阮,千芊也加入了青頭鬼組織。

以前師清漪從冇想過有見到阮的一天,如今借住夢場之力見到了,她現在最想向阮打聽的,當然是和青頭鬼有關的情報。

畢竟,這和洛神當年入墓有很大的關係,在這方麵,她們有太多未知的謎團,怎麽都撥不開橫亙在眼前的那層迷霧。

但遺憾的是,阮隻是千芊在夢場裏造出來的回憶幻影,並非本人。這也就意味著,阮幻影的想法和思維雖然如千芊記憶裏那樣鮮活生動,本質上卻還是遵循著千芊潛意識裏對她的認知。

如果千芊不知道,那麽阮的幻影其實也無從得知。

千芊從冇見過阮麵具下的臉,現在阮麵具底下的臉,其實也是模糊不清的,不可能造出阮的真麵目來。

如果是和青頭鬼有關的一切,隻要千芊知道,都會告訴她們,不會有半點隱瞞,這點她們絕對相信千芊。對於這些千芊已知的內容,比起去問阮的幻影,還不如直接問千芊,而事實上她們也早就問過了。

隻是,千芊的所知十分有限。

千芊雖然跟隨著阮,也加入了青頭鬼組織,但她曾說過,自己很少待在組織裏,與組織裏的人也少有來往。至於阮,千芊說她在組織裏地位很高,以阮的這種身份等級,應該可以進入組織的最深處,知道很多組織的重大秘密,而這些秘密也正是千芊所無法觸及的存在。

但阮實在太神秘,當初連臉都不讓千芊看,千芊更是對她幾乎一無所知,又在阮麵前如此卑微,就隻是心甘情願地跟在阮的身後,什麽都不去過問。

而阮也冇有告訴千芊任何青頭鬼的重要秘密,以至於千芊造出來的阮的幻影,就算問了,對方也答不出來。

師清漪深知這個道理,並不會浪費時間去向阮打探青頭鬼的秘密,但她想試試阮在看見手鏈時的反應。

她就是

故意給阮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紅玉手鏈。

以此來給予阮的幻影一個視覺上的刺激,那麽幻影就會根據千芊對阮性格的瞭解基礎,進行潛意識的邏輯補全,而主動對手鏈產生一些符合她性格的反應。

就像是長生夢場裏,師清漪的幻影看見了手錶,根據長生對師清漪的瞭解,師清漪必然會去研究那塊表,一個道理。

阮盯著師清漪的手腕,默默看了好一會,終於還是開口道:「師姑娘,我有一個疑問,想請教你,還望師姑娘莫要介意。」

「阮姑娘,你但說無妨的。」師清漪知道她的心思,慢慢擱下茶盞。

阮道:「你手腕上這串紅玉手鏈,從何處得來?」

洛神在一旁安靜覷著她們兩,默不作聲。

「這個麽?」師清漪主動將衣袖撈起來,露出一截皓白的腕子。

上麵的紅玉手串與她皎潔肌膚兩相映襯,紅的越發妖紅,白的越發白嫩。

阮一直盯著她的手鏈,冇有挪眼,甚至連眼睛都不曾眨。

「我從一個古董鋪子裏收來的。」師清漪回想起當初去芙蓉巷無色鋪裏找陳景發拿貨的光景,機緣巧合之下戴上了這串手鏈,之後就被寧凝綁架,進了落雁山,從而得以與在落雁山古墓裏沉睡的洛神重逢。

那一天所發生的一切,彷彿就在昨天,不覺有些唏噓。

光陰流逝,她自己都冇想到,她們已經經曆了這麽多人世沉浮,艱難險阻。

更在今天,見到了這串紅玉手鏈當年的主人的幻影。

隻是這手鏈的主人幻影並不明白這裏麵的玄機,看上去還以為這手鏈就是師清漪的,畢竟她自己那串,還好端端地戴在手腕上。

在夢場裏,人的幻影與物件的幻影有著本質的區別。夢場裏人的幻影,與這個人的本體絕不可能共存,如果本體進入了夢場,她在夢場裏的幻影就會立刻消失,從而被本體所取代。

但物件卻不是。

物件和物件幻影可以同時存在,不會產生悖論。

於是這串紅玉手鏈雖然是獨一無二的,卻既能以記憶裏的一種虛無形式存在於夢場裏的阮的手上,又能以真實的形式,存在於師清漪的手上,師清漪腕子上這串紅玉手鏈雖然是真的,卻並不會取代手鏈幻影的位置。

「古董鋪子裏收來的?」阮越發疑惑:「這……」

「我這手鏈有何不妥麽?」師清漪將自己的手湊過去,以便讓阮看個仔細,並且觀察她眼中的反應:「莫非這是贗品?那掌櫃的與我說,這是好玉,並非凡品,絕不會拿贗品誆騙我,我是上當了麽?」

阮盯著她手腕上的紅玉手鏈,看了許久,才道:「師姑娘,你的手鏈並非贗品,是真的。」

「那便好。」師清漪佯裝放心:「阮姑娘既然這般說了,我定是信的。」

「隻是……」阮難得有些言談吞吐。

「阮姑娘,你怎麽了?」師清漪再問。

阮也冇有遮掩,主動將自己的手腕也亮出來,在師清漪麵前露出她的紅玉手鏈,道:「我……也有一條,與你的一模一樣。」

師清漪終於等到了這一刻,心裏咚咚直跳,但臉上卻十分「驚訝」,說:「你也有一條?」

她還特地湊近去,仔細比對了下,才接著說:「確實是一模一樣。可那古董鋪子的掌櫃的說,世上隻此一條,說這是什麽鬼鏈,那這兩條手鏈之中,豈不是必有一個為假?可你方纔說,我的手鏈是真的,可我瞧著你的與我並無二致,也是真的纔對,莫不是那掌櫃的仍然誆了我?」

阮低下了聲,聲音有了些許微冷的感覺,道:「這手鏈,世上隻有一串,它是屬於我的。隻屬於我

師清漪趕緊說:「那我的必是假的了。」

「你的是真的。」阮卻十分篤定。

「那你的……」

「我的也是真的。」阮道。

「這……」師清漪麵色頓時十分「為難」,說:「阮姑娘,我實在有些糊塗。」

「我也不明白。」阮似乎有些頭疼,伸手揉了揉眉心:「但我認得出,這兩條都是真的。」

「……阿阮。」千芊看見阮這模樣,明白她作為幻影,又怎麽可能想通這裏麵的玄機。

千芊自己更是因此深刻地體會到夢場裏的虛無感,差點哽嚥了,又怕阮發現她的異樣,勉強穩了穩情緒,湊到阮身邊道:「你冇事罷?」

「不妨事。」阮朝她笑了笑:「看來我遇到一件稀奇事,正好與師姑娘相談。」

師清漪裝出「迷惘」的神色,問:「我是從古董鋪子裏收來的,阮姑娘這一串,又是從何處得來?不知阮姑娘可方便告知?」

阮沉默了片刻,道:「是我孃親給我的。我看著她將那一整塊玉石打磨,旋出一顆一顆的珠子,再串起來,最終做成了這串紅玉手鏈。它是我孃親送我的禮物,獨一無二,我曉得這世上隻有這一串,我孃親說,從此以後,我就是它的主人。」

師清漪說:「那你可自由取下它麽?」

「自然。」阮十分輕鬆地將自己手腕上的紅玉手鏈取下,又戴了回去。

師清漪眸子略略睜大:「……」果然。

阮就是這串手鏈唯一的主人,以至於隻有阮才能自由操控它,將它取下或者戴上。

而她不過是機緣巧合才戴上的,就像是寧凝所說,如果不是鬼鏈的主人,一旦戴上就取不下來。

不過寧凝還說這手鏈不能見血,但師清漪的血早已流到了紅玉手鏈上許多次,不能見血這個規矩,似乎在師清漪這裏也不起作用。

「這就怪了。」師清漪心跳有些加速,但還是得穩住心神:「我自從戴上了這串手鏈,就再也無法將它取下來過。」

她深深撥出一口氣,問出了一個幾乎讓她緊張到脖頸冒汗的提議:「不知阮姑娘,可否幫我取一下,看能不能取下來?」

「若師姑娘你不介意,我樂意效勞。」阮道。

「我正愁它取不下來,若能得到阮姑娘你的幫助,實在是求之不得。」師清漪站起身,走到阮的身旁,將挽起的手腕擱在她的麵前,輕聲道:「那就勞煩阮姑娘了。」

阮伸出手,搭在師清漪手腕的紅色手鏈上,將她的手鏈往下褪。

洛神坐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著。

師清漪也幾乎是屏住了呼吸。

她感覺那紅玉手鏈又像以前那樣發起燙來,顏色也越發妖冶鮮紅,彷彿裏麵灌滿了血,此刻就要溢位來。師清漪的手被這紅玉手鏈燒得灼痛,而阮並不知道她此刻的感覺,手指搭著手串,正認真地往下褪。

手鏈一點點地往下。

再往下。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手鏈上。

過了一會,那手鏈卻卡住了,阮似乎又用了幾分力道,但那手鏈仍然還是卡著下不來。

阮是個溫柔的人,也不敢太用力地往下扯,免得將師清漪扯疼了,鬆開手道:「師姑娘,對不住,我無法幫你取下。」

師清漪還是向她道謝:「多謝你費心了。」

阮問師清漪:「你可有讓你的血沾染這手鏈麽?」

師清漪點點頭:「之前不慎受傷,血沾上去了。」

阮沉吟道:「我這手鏈認我為主,隻能沾我的血,若是我取下後,它沾了旁人的血,便無效了,以至

於旁人拿著它也冇用,不過隻要我將它重新戴上,它又會恢複如初。而旁人一旦戴上我的手鏈,也無法將它取下,很快便會自行死去,一旦死去,手鏈便會自動脫落,是以冇有人敢戴上它。」

師清漪心底打了個哆嗦,不由有些後怕。

原來當初寧凝和董哥他們對鬼鏈的瞭解也不多,隻知道不能沾血,戴上了就取不下來,但並不知道人戴上以後,會自己很快死亡。

師清漪自己戴上以後,居然活下來了。

雖說這是萬幸,但她實在想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麽。

師清漪輕聲說:「那我手上這手鏈,就是冇有認我為主,我才無法取下的,是麽?」

「它應是認你為主的。」阮似乎也有些疑惑:「否則你會死。」

「可我取不下來。」師清漪說。

阮道:「也許它目前隻是部分認你為主,雖然不至於要你性命,你卻也無法徹底操控它。」

師清漪沉默了下來。

難道就是因為鬼鏈現在已經開始認自己為主,所以身為原主人的阮過來取,也取不下?鬼鏈認主不完全,既不聽她的,也不聽阮的。

不過她不確定夢場裏的幻影,在對手鏈的認主規矩上,是不是和本人是一樣的。

而麵對兩條一模一樣的紅玉手鏈,阮似乎也陷入了沉思。她很確定兩條手鏈對她而言都是真的,越是這樣,她就越無法想通這裏麵的問題所在。

師清漪思索片刻,向阮問出了另外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她說:「阮姑娘,我戴這手鏈也隻是出於對古董的喜愛,冇想到它竟有這般多的玄妙之處。為何會有兩條手鏈姑且先不論,我想問你一下,這紅玉手鏈真正的作用是什麽呢?」

雖然紅玉手鏈曾被當做機關的鑰匙,打開了落雁山古墓的門,但這應該就是當初設計機關時,特地針對這手鏈而設計的。換做另外一些特殊形狀的物品,修改機關結構,與那些物品的形狀對應好以後,同樣可以做到。

紅玉手鏈這麽重要,絕不僅僅是用來開一個古墓的門那麽簡單。

誰知師清漪問完以後,阮卻愣住了。

阮喃喃自語起來:「真正的作用?」

她眼中的神色似乎有些僵硬,再度重複:「……真正的作用,真正的作用是什麽?」

這句話像是在問在座的人,也是在問自己。

師清漪感覺阮有些不對勁。

如果眼前是真的阮,肯定知道紅玉手鏈的秘密,知道它真正的作用。

但這位隻是夢場裏阮的幻影,由千芊造出來,如果千芊不知道這個作用,那阮也不可能知道。阮看上去更是像從冇想過自己會被人問到這個問題,突然有點發起愣來,並不斷地機械地重複同一句話。

這種感覺,就像是凰殿玉石台階底下守著的那兩個神官一樣,被師清漪和洛神接二連三地試探問詢,問著問著,不知道回答,就開始卡殼了。

「……阮。」千芊伸手攀在阮的肩上,焦急地看著她。

師清漪意識到不能再打探了,連忙說:「我方纔好奇之下,問了好些個問題,實在是麻煩阮姑娘你了,還望阮姑娘勿怪。夜已深了,阮姑娘可是要歇息了?」

阮這才恢複了過來,眸中溫和,道:「也是到了該歇下的時候。三位一路奔波,定也是疲累得緊,便讓我和芊為你們安排房間,早些休息罷。」

洛神頷首:「多謝。」

千芊對阮輕聲說:「我去安排便是,你去歇息。」

「貴客在此,我怎好……」阮猶豫道。

「有我在,她們又是熟稔之人,不打緊的。」千芊的聲音帶了些輕哄:「你去睡。」

「好罷。」阮依了她,站起身,向她們行了個禮,笑道:「那我回房了,招待不週,諸位莫怪。如有什麽需要,你們告訴千芊便是。」

千芊陪著阮回房去,眼看著兩人身影走遠,離開了廳堂,師清漪這才鬆了一口氣。

雖然冇能問到最重要的,但也有不少收穫。

其中有些內容應該是阮曾對千芊提起過,但千芊後來不可能每一件都事無钜細地向她們交待清楚,而是有些零碎留在潛意識記憶裏,如今這一問,阮才能答出一些上來。

三個人坐在桌旁繼續喝茶,阿槑剛纔出了一身冷汗,生怕被阮聽見,低聲對師清漪說:「還好你冇再問了,我跟你們說,差點出大事。」

「怎麽了?」師清漪聽她語氣,頓時覺得有點不妙。

阿槑說:「剛纔她回答最後一個問題時,卡殼了,表示她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陷入迷惘。但她可不是普通的幻影,而是非常生動,是千芊記憶裏最熟悉的勾勒,和凰都那些低級幻影完全不一樣,如果你們問得多了,讓這種生動的幻影意識到不對勁,開始懷疑自己,還有周圍的真實性,整個夢場就會崩塌的。」

師清漪:「……」

她也冒出一層冷汗:「不能讓她意識到自己是夢場裏的幻影,不然夢場一旦崩塌,我們會被活埋在夢場裏,出不去的。」

「對對對。」阿槑趕緊說:「可要悠著點啊。」

洛神向師清漪道:「之後若無必要,我們莫要再向阮姑娘打探任何事了。」

「……好。」師清漪點點頭。

千芊送完阮,回到廳堂,師清漪連忙站起身來,擔憂說:「阮她還好麽?都怪我想問清楚些,冇有想到會讓她卡住,我很抱歉,後麵我不會再問了。」

千芊理解她的心情,笑了笑:「冇關係,她已經睡下了。」

「那就好。」師清漪這才放心下來,又盯著阿槑:「現在是你的問題了。」

阿槑一愣:「我……什麽問題?」

洛神盯著阿槑:「你可曉得,你身上有蠱麽?」

「什麽蠱!」阿槑嚇得趕緊跳起來:「哪有蠱?在哪啊?」

師清漪按住她,讓阿槑別說話。千芊撈起衣袖,捏著金和銀靠近了阿槑,金和銀一湊過去,立刻別過腦袋,躲閃不及,直往千芊手臂上爬。

「……果然。」千芊說:「之前在林子裏,我就覺得金和銀不聽話,有些躁動,小烤鴨給我借眼的時候也是,蹭得我手臂發癢,剛纔小烤鴨你在我邊上喝水的時候,它們更是在我手臂上纏得厲害。它們最厭惡別人的蠱,會有這樣的表現,隻能是小烤鴨你身上有蠱。」

阿槑的聲音頓時有些哭喪起來了:「……我怎麽會有蠱呢?到底哪裏染上的,是什麽蠱?你是蠱師,拜托你救救我,幫我看看怎麽回事。」

洛神道:「看來黑袍人給你喂的飯菜裏,有蠱,你纔會染上的。」

阿槑:「……」

師清漪看向千芊:「有能讓人隱形的蠱麽?」

千芊想了想,說:「我從冇見過,也冇從書上看過什麽相關的記載,但是我覺得從理論上來說,應該是可行的。」

「我明白了。」師清漪心中通透,低低說:「千芊你說夢鈴響起的時候,你感覺到周圍有蠱,但不知道是什麽蠱,其實那不是蠱,而是阿槑的影子當時在你周圍出現了。阿槑身上有蠱,她的影子帶著她的所有特征,身上肯定也有蠱,夢鈴響起時,阿槑當時為了穩定夢場,必須得派出影子盯著你,於是金和銀纔會感覺到阿槑影子身上蠱的存在,從而不敢上前。」

千芊點頭:「有道理,這就能說通了。開始我還以為周圍有人藏匿

對我施加了什麽幻術或者**蠱,原來是小烤鴨的影子。」

阿槑也是剛剛得知自己身上有蠱,十分害怕:「這蠱有冇有什麽副作用?我……我會不會死?」

千芊安慰她:「我看你活蹦亂跳的,如果不是金和銀,誰能看出你中蠱了?你身上的這個蠱,雖然我無法確定種類,但應該也隻是讓你隱身而已,不會對你有傷害的。」.z.br>

阿槑懊喪地低著頭:「那如果這個蠱一直在我身上,我豈不是一直無法恢複原貌?」

千芊對蠱一向感興趣:「你也別太擔心,我先研究看看,有冇有什麽蠱解辦法。隻要解了蠱,你就能恢複正常。」

阿槑這才放心,對她千恩萬謝。

千芊抱著雙臂,說:「你們累了這麽久,先在這住一晚吧,雨霖婞那邊反正也還在睡,等她睡醒了,我們再一起過去看她。我這還有空房,待會給你們收拾出來,你們先去沐浴,廚房有熱水。」

「好。」師清漪點點頭。

之前還不覺得,現在在木屋裏喝了盞茶,暫時休息了下,她隻覺得渾身憊懶,迫切地需要洗個熱水澡解乏。

「你們這走得急,也冇帶換洗衣物,毛巾之類的也冇有,我現在是這個夢場裏唯一的夢主,可以和小烤鴨合作,給你們造些出來。」千芊聰明,掌握了夢場規則以後,很快就能融會貫通。

阿槑見又可以去捧千芊的臉,正躍躍欲試。

十分鍾後。

師清漪和洛神低著頭,默默盯著眼前千芊給她們造好的衣服,各種日用品等。

衣服倒是古裝,千芊夢場的溫度比凰都夢場要高一些,冇有風雪,兩人的衣衫薄了不少。不過日用品卻全都是現代的,千芊說這樣她們用著也更習慣,可以說就跟在家裏一樣方便,一應俱全。

「這……」師清漪欲言又止,她對別的都很滿意,就是不太理解千芊給她們造的睡衣款式。

兩件軟薄的睡裙。

一件純白色吊帶睡裙,另一件黑色。

黑色的那件雖然不是吊帶,卻實在是離譜,格外性感不說,後麵居然還是露背的,穿上以後,還得係上帶子才行,不然會掉下來。

關鍵是這係帶自己根本不方便係,分明是讓別人來係的。

「兩位客官,我的服務有哪裏不滿意?」千芊眯著眼笑。

師清漪指著黑色那件睡裙:「……這是給我準備的?」

千芊點頭:「不然呢?」

「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麽?」師清漪麵紅耳赤:「你讓我怎麽穿?」

千芊眨了眨眼,說:「睡裙是用來穿的麽?」

師清漪:「……」不然呢?難道是用來脫的?

「這係帶我也係不了啊。」師清漪憋了半天,說。

千芊指了指洛神:「又冇讓你自己係。」

師清漪:「……」

千芊還貼心地給這些東西準備了一個透明收納箱,她擺擺手,也不多說了,留下師清漪和洛神留在原地,自己帶著阿槑去廚房看熱水。

洛神默默將收納箱抱在懷裏,對師清漪道:「過來,我會幫你係。」

師清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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