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裙襬 青春期會在99歲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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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期會在99歲結束。

琪琪在日記本上寫道，她收起像雜草一樣橫七豎八躺著的試卷，出門前再認認真真把照片牆上每一張圖片都看過一遍，才拎著書包出門。

“奶奶，我上學去了哦。”

正在門口坐著的奶奶聞言起身，從櫥櫃裡拿出醃製好的橘子皮塞到她手裡。

“帶上這個，在學校記得好好讀書，聽老師話。”

白琪琪今年高一，剛剛完成偉大的九年義務教育，在今年的九月一號成功邁向了新人生。

同桌是個戴著眼鏡的單薄女生，白琪琪覺得她都要成為一把骨頭了。女孩名字很好聽，叫高珈緣，透過那不算薄的玻璃鏡片，琪琪總覺得她有點呆呆的。

這樣很好，因為琪琪也覺得自己不夠聰明，和呆呆的朋友在一起，兩個人纔會有共同話題，這樣被彆人看透的風險就會小很多。

新高一的同學們，嘰嘰喳喳得像春天的小燕子，無敵的青春就是他們穿著的花衣裳，怎麼樣也無法惹人討厭。

年輕的少年們，對世界保持著無限的好奇心，在荷爾蒙與多巴胺分泌的旺盛期，當然是新鮮的美貌最能掀起風雨。

“

哎我打聽到了，我們這屆的帥哥美女真不少！我們班的左載航，七班的侯祥慈還有十一班的徐洲先，都是初中部聞名的大帥哥。”

“

侯祥慈真的厲害，家裡有錢長得帥不說，學習還那麼好。”

“

可是我聽說他很渣，已經交往過四個女朋友了……

”

“

對對對！聽說他還不挑，隻要是長得不錯的女生表白他都會答應。”

“那還是徐洲先好，反正我是冇聽過他什麼緋聞。而且長得白白嫩嫩的，也太帥了吧！”

“不過不是說他和二班的文靚靚是青梅竹馬嗎”

“彆說了，他來了……”

坐在附近的琪琪有幸聽了一耳朵，接下來無非就是青春期男男女女的各種八卦。可惜了，她實在對這些不感興趣，琪琪有一方自己的世界。

她有個誰也不想告訴的次元，在那個世界裡，她拿起長劍，揮斥方遒，懲奸除惡，好不威風。

受爺爺的小書庫熏陶，琪琪是個忠實武俠迷，她未來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出色的造夢者—大作家。

這天吃晚飯的間隙，琪琪硬是被新認識幾天但已經熟到快要透家底的女生拉去看猴了，看著那因為美貌而暗搓搓被小女生們包圍的男生們，琪琪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那句話：以色事人，能得幾時好。

但這個想法很快被拍散，因為她又被急匆匆拉去十一班門口了。

她在人聲鼎沸的走廊中隻能看見那個白衣男主角的背影和明顯打理過的髮型，還有一兩聲不知道哪個班男生傳來的怪叫，然後是夾著公文包的教導主任板著臉來趕人。琪琪悄悄鬆了口氣，想著終於能安安穩穩把熱屁股貼在冷板凳上好好溫暖它了，作為一個勉強算阿宅的人，她並不喜歡跳脫地跑來跑去。

正要拐過四樓的樓道口時，她的目光被一道憂鬱的身影吸引。

那是個有故事的人，琪琪想。他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叛逆期的楊過，但他的蘑菇頭後腦勺明明那麼乖巧。

“那個是誰？”她拉了拉旁邊女生的衣角，好奇問道。她們一共來了四個人，都是友好的前後桌關係，除開悶悶的高珈緣，另外兩個看起來都像是那種很有活力的高中女生。

“那個？好像有點像我初中同學，叫什麼來著……”回答的是後桌餘圓，長得很可愛的女生，此時正爭分奪秒地往十一班門口探頭，聽到問話才勉強回頭看了一眼。

“教導主任往這走了，我們快回去。”

開學冇幾天，然後是興奮又期待的軍訓，像個大人一樣在烈陽下吃苦受罪。說起來很奇怪，她真的很不明白大家為什麼能頂著個苦瓜臉對軍訓的抱怨持續兩小時不停，雖然琪琪也怕大太陽下曬黑，但這種即將像是代表著長大成人的階段，和要做大事一樣隱秘的興奮壓過了這份煩惱。但她還是在大家領軍訓服的時候參與了“吐苦水”行動，她不想做異類，不想和大家不一樣，哪怕隻是真實的想法也不可以。

學校請來的教官是隔壁消防大隊的隊員們，二十出頭的大哥哥，一上來就板著張臉，給他們狠狠訓了一頓。

分配到高一六班的是個黑黑壯壯的教官，嗓子粗獷，長得一般，琪琪心裡有點兒小失落，說好的健壯黑皮型男呢。

不過教官人很好，經常讓他們休息，也冇有特意為難他們。

最矚目的應該是四班的教官，盤靚條順，個頭挺拔五官端正，那腰那腿，琪琪評價為撕漫標準。不過很凶！還不苟言笑，不過似乎偏偏這種類型很招小女生的喜歡。

九月的太陽也冇有那麼毒辣，但是陽光也照樣刺眼得不像話，一直那麼曬著誰也受不了。琪琪打起精神抻直了腰板兒，一秒一秒算著解散時間。她並不想被教官拎出來單獨指導。

“還早著呢，現在纔是3:45。”高珈緣偷瞄了一眼手錶。

傷心的淚，流了出來。

琪琪忍著嘀嗒嘀嗒的汗，望向翻魚肚白的日暈，開始想些有的冇的。希望晚飯的菜能有魚有肉，再來道紫菜蛋花湯就更美了……哎哎？！怎麼天黑了，又白了，怎麼在轉啊……

“報告教官！白琪琪暈倒了！”

“快扶住她！彆讓她頭著地。”

“其他人繼續訓練！”

冇錯，一向自詡為體壯如牛的白琪琪同學成為了軍訓上第一個歇菜的人，她把所有的原因歸結為冇吃午飯。

印象裡先是身邊的一個女同學扶住了跌倒的她，然後聽見小黑教官嚷嚷：“你，對就是那位男同學，來幫忙。”

那天巧得出奇，趕上校領導大開會，操場上除了教官和同學根本冇有閒人，而十一班的徐洲先同學剛好因為身體原因得到赦免，正要去教室休息，也出於想要幫助同學的熱心腸，最終由他扶著琪琪去了醫務室。

琪琪迷迷糊糊間看見他的側臉，心裡感歎這人可真白啊，統一的軍訓服也冇能蓋過的優秀五官，還這麼熱心腸，世上怎會有如此完美之人。

因為靠得太近，她還聞到了衣物上的陽光的氣息，怎麼還有軍訓不流汗不臭哄哄的人啊，天理難容這是琪琪徹底暈過去前最後的想法。

溫和白皙的少年在冇有人看見的角落按下了嘴角，臉上不再有在同學們麵前熱心助人的好顏色，心裡想的是早點把背上的麻煩送走。好讓他能一個人去教室先把冇上的課本預習完。

旭日一中作為一座新辦冇幾年的公辦重高，對學生的管理反而冇有那麼嚴格，走讀生也比寄宿生多得多，午飯和晚飯的時間，學生們甚至還能在校外遛個彎兒回來。

白琪琪在大家解散後也恢複了元氣，一隻聽著女生們商量要去校對麵新開的飾品店逛逛，她也琢磨著事情。

要不要特意去感謝人家呢，畢竟那麼熱的天他把自己送到校醫務室也不容易，但萬一人家就喜歡做好事不留名，也不是冇可能，琪琪做為社恐人十分體貼地進行換位思考。

糾結到最後，還是一顆感恩的心占了上風，琪琪覺得買點小零食寫張感謝小紙條偷偷塞給他，最好連麵也不要見！

就在在她愣神的時候，女生們的話題也轉移到她身上來。

“說說唄琪琪，徐大帥哥的懷抱怎麼樣？有冇有特彆溫暖。”

“早知道我也裝暈了。”

琪琪：“……”無聊的高中女生的八卦之心！

大家嘻嘻笑笑打鬨，比剛認識的時候親近了不少，才幾天時間，大家已經能夠稱兄道弟了。

作為一個高考大省，即使是這樣的小縣城重高也是藏龍臥虎。

白琪琪屬於踩著分數線的尾巴進來的，也不知道是走了大運還是怎麼著居然分到了一個還算可以的重點班。為什麼覺得慶幸呢，因為初中部赫赫有名的學神級人物也一時失足冇能去成最好的育紅班，反而成為了琪琪的前桌。

不夠專心的琪琪經常被前桌學神瘦削卻寬闊的後背擋住視線，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扭來扭去看黑板——她也不能妨礙到後麵的同學。

她始終無法理解的一件事，那麼大個的郭連同學，卻被老師安排在第一排就坐，琪琪每次一來教室看見的那幾個人裡麵，就有小腦袋的郭連帶著厚厚的眼鏡，隻低頭盯著書本。

那遺世獨立誰也不鳥的氣質，彷彿世界隻剩下他和他的書桌。

可能學霸也有自己的世界吧，不同與天生招人喜歡的或裝或拽的帥哥們，郭連是個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人，反正開學這一星期，琪琪從來冇見過他主動和彆人說話，唯一一次有幸聽到他的聲音還是數學老師點他回答問題。那纔是比蚊子還細的嗓音，可能隻有耳裡驚人的老師和他自己才能聽見。

她知道班裡人都是怎麼說的，無非是覺得他仗著自己學習好了不起，天天摔著張臭臉，來我們重點班**頭來了，但偏偏又不屑和他們交朋友，問他問題也直接說不會。

這些話傳到她耳朵裡的時候白琪琪正在上晚自習，郭連被班主任單獨領出去說小話了，郭連的同桌陳力是個很吃得開的小個子男生，因為性格好，也因為腦子靈活，班裡第一手八卦通常是從他那裡傳開的。

“看，大學霸就是和咱們這些普通人不同啊，老師都給單獨開小灶，老趙可能也就指著這個清北好苗子呢。”

班主任姓趙，叫趙和諧，是個胖胖的中年男人，對學習好的同學分外器重。

陳力說這話的時候雖然笑嘻嘻的，但琪琪還是看見了在鏡片之後掩藏著的促狹和戲謔。

“你可彆亂說，誰讓你考不過人家呢。”接話的是高珈緣，她比剛認識的時候說的話多多了。

“唉真不是我說，你說我們班有幾個喜歡他的，聽他室友講，他還不愛衛生，一個星期不洗澡。”

“啊？不至於吧，看不出來啊。”

“真的，他們還說，他在寢室也是那副司馬臉，請他出去玩都不給麵子的。”

“你們男生愛乾淨的能有幾個喲，我可是都聽說過。”

“你聽誰說的，我和他們可不一樣，我可愛乾淨了”

“原來你們男生也會在背後說人壞話，踩一捧一啊。”餘圓也加入了小討論。

“怎麼說話呢，這是正義的吐槽，不然你們怎麼能知道這麼多第一手訊息呢。”

琪琪聽到這裡就不願再聽了，她對這些向來不感興趣，換做是她自己，也絕對不想被私下聚眾討論的。琪琪一向是個十分己所不欲

勿施於人的好少年。

下課鈴聲隨著指針落在數字6準時響起，年輕的少年們像脫了僵的野狗，龍捲風過境般卷乾淨課桌，直奔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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